【先杨】入海（11）
【11】潮起
“三天后？这么快？”
先寇布打开花洒的水流，在水声背景下，一面与林兹通话，一面换上平时便衣出任务的休闲服。
“是，市局已经布置下来了，深夜，全市警力。”林兹压低了声音，“队长，行动的前提是，我们需要情报。这次过后，也许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真没想到市局这么着急。但市里这个时候动手，倘若黑帮和白塔真的有所联系，八成又像以前一样，治表不治根。
先寇布看了看手表。
“情报也许最近就会有。这件事我们稍后再谈，今天有多少人轮休？”
“加上可以活动的，三分之一，全部便衣。”
“好，频道内联络，其他人先不要动。”先寇布打开柜子，拿出手枪，固定在身上，“不到万不得已，尽量低调。但是，一个都不能放走。”
“明白。”
先寇布出门没几步，身后的脚步声就跟上来了。这是他被跟踪后第一次出门，尾巴比上次多了不少。
“不用见，看一眼就行。”
他已经大致猜到杨想做什么了。上次尾随他的人里有一个哨兵，这次应该不止一个。向导同哨兵精神接触，首要的条件就是距离——他们第一次同步就在彼此身边，华蕾莉向他传递自杀讯息也只隔了一条街，他不知道杨的接触极限在哪里，估计杨自己也不清楚，毕竟从没主动做过这种事。
所以先寇布的任务，就是把尾巴引到杨的附近——这很危险。先寇布默默握紧拳，本来已经决定好了，但今天黑帮迎接他的阵势相当可观，恐怕有什么别的目的。他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刚刚交代下去的布防位置，一旦发生什么，应该还应付得来。于是他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，沿着小巷向约定的地点走去。
商业街越来越近，喧哗声已经开始挤入先寇布的感官。杨给他发的地址是一家火锅店，他根本没费什么力气，就从那里分辨出来杨的声音——一面吃火锅，一面在和什么人聊天。他继续抽丝剥茧。那个白塔的女医师也在？估计是卡介伦不放心，让她帮忙跟着。
身后脚步声变了，先寇布瞬间警觉，他刚想有所反应，忽然像是触电一样——电流从头顶直穿过脊髓沿着神经蔓延到四肢，就像水流撞开了大脑里的某个阀门，一瞬间杂音和乱七八糟的思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，他下意识扶了一下墙。
精神攻击？向导？
不及他反应，身后忽然扑上来一个人，先寇布深吸一口气，飞起一脚把那人踹出去。回过身，偷偷跟着他的“尾巴”再也不掖着藏着，一股脑都扑了上来。
好家伙，这阵仗，原来是冲着他来的。
先寇布用力掐了一把太阳穴，估计藏着的也不是什么高阶向导，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，也就和他请假前那一个月差不多。但好久没有过这种亚稳定状态，他多少需要适应一下。
乱七八糟的杂音冲击着他的感官，商业街的喧哗已经开始模糊，就像沉在水底听岸上有人说话。他还能听到杨的声音，在那家火锅店，杨一面吃火锅，一面和格林希尔说笑。
先寇布用力肘击一个从背后抱上来的混混，又反手打掉另一个手里的刀子，转身抱臂摔。
他听到杨在问格林希尔吃不吃辣，锅底还喜欢吗，像是实在找不出什么话题；格林希尔也很体谅，就笑着和他评价这家火锅店，还顺带评价了一下杨今天穿的衬衫，先寇布有印象——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件。
那画面看上去应该也很平常，在熙熙攘攘的商业街，生意兴旺的火锅店里一点都不起眼——一个一看就是学生的青年人，在一个没有课的周末，请学妹出来吃火锅。
先寇布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：放弃任务吧。
黑帮既然是冲他来的，他一个人陪他们玩就够了。
“你来了。”
“怎么样？”一个年轻人风风火火走进废弃仓库。
中年人拿着对讲，坐着招呼他，地上有一堆烟头。
“人堵住了。老大给的向导确实管用，最多十分钟就能搞定他。”
年轻人的表情并不像放下心来的样子，反而在仓库内来回走。
“怎么？我负责B区这么久，我办事你不放心？”
“找老大借的另一个人，去了没？”
“这事我得谢你。”中年人弹了弹手里的烟，他的手上有一道很长的疤，“幸亏去了。这个先寇布，真不好对付。”
“是啊，从体能上来讲，哨兵对付哨兵最合适。”青年点头，忽然停下脚步，“你和他们开着对讲吗？”
“开着呢。”
“借我用一下！”
青年转身，一把接住隔空抛来的对讲机。
“向导，向导注意目标稳定性，精神崩溃了就没有价值了。”
青年抬眼，中年人耸耸肩，表示默许。
“还有，麻利点。别让他跑去人多的地方。”
说完这句，他长出一口气，把对讲抛回去。
“走吧。”那个B区负责人走过来，拍拍他的肩膀。
“去哪？”
中年人走到仓库门口，回过头，仔细打量着青年的背影。
“跟上去呗。看老大成天带着你，不会就是个墨水瓶吧？”
这次来的“尾巴”里，有一个人身手格外敏捷。先寇布正想着要往哪里引这群人时，已经一个不防被扑倒在地上。
忽然，那人耳内的耳机响了。
“……向导注意目标稳定性……”
果然有向导。先寇布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，而这个声音，他也像是在哪听到过。
“……麻利点。别让他跑去人多的地方……”
先寇布忽然飞起一脚，用力踹开想要按住他的那个人，而后转身向着大路飞奔。
想什么呢，杨给他的任务都完不成算什么事？
身后脚步声接着追上来，耳畔的杂音依旧在干扰他的感观，甚至让他一个不平衡，差点绊了自己一跤。
在小巷口，他看到了街对面那家火锅店，玻璃的门和外墙。杨就坐在沿街的地方，正在和穿着一身休闲裙散着头发的格林希尔聊天。
先寇布下意识张口，并不是想呼喊什么，只是——
就在他没站稳的一瞬间，有人从身后锁住了他的脖子，把他一把拽倒在小巷里。
“我们搞定了。”那个人向着对讲里说，“下一步……”
忽然，那个人说到一半的话卡在嗓子里，杂音就像退潮一般，被某种力量逼退了，卡在先寇布脖子上的胳膊也松了一点，先寇布深吸一口气，耳清目明，瞬间挣脱并反把对方按在地上。
与先寇布恰恰相反——对方像是忽然呆住了一样，没有任何反应。小巷里也安静得不正常，他抬起头，追赶他的人中大半忽然目光呆滞，甚至直接跪倒在地。
杨！他转头去看，杨依旧坐在原处，却像是喝多了一样，慢慢趴在了桌子上。
“啊——”忽然，一个混混一声惊叫，拔腿就跑。
先寇布迅速松开手里的人，转身捂住一个即将开口惊叫的小混混——是个非特殊体质的普通人——而后一掌劈在后颈。而后紧追两步转过街角，一把揪住另一个人——这人没来得及跑，从刚刚的动静上判断，也没有参与打斗，八成是攻击他的向导。
事不宜迟，还有一个没受到影响的小混混向着小巷深处逃过去了。他一掌劈晕了揪住的向导，正愁追不上，巷子里响起了脚步声。
“队长，”身着便衣的布鲁姆哈尔特扛着那个倒霉的逃兵，出现在小巷里，“交给我们吧。”
先寇布点点头，打开通讯，“全员就位！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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